“朗博士？再没有、没有办法了吗？”数颗剔透的泪水难以控制地从沈忆颊边滑落，她哭泣着，也绝望着。
就在刚才，专家团们特意请来的耳科专家花费两个小时从叶衍耳内取出两片薄薄的材料后，叶衍立刻恢复了正常。
他缓缓睁开的双眼有了久违的神采，薄唇轻启，看向身着无菌蓝衣，激动得无法言语的沈忆。
两个人的手攥在一起，再一次毫无阻隔地感受到对方的温度。
令沈忆奇怪的是，爱人的脸上出现的没有欣喜，甚至也没有迷茫。叶衍紧皱着眉，嘴唇开开合合，有很多话想要说。
但是，许久没有使用的唇舌还是阻碍了叶衍的话语。沈忆让他不要着急，同时拨通了法比安的电话。
情况就在此时急转直下。
叶衍的脸色瞬间变白，他紧咬嘴唇，看上去像在忍受莫大的痛楚。
握着沈忆的手倏忽放开，随后叶衍双拳攥紧，指甲都快陷入了自己的肉里。
沈忆愣了一下，才突然反应过来叶衍是怕把她弄疼。
“叶衍？”
他还是发不出声音，眼睛也紧闭，硕大的汗珠滴下，事态很是不妙。
“他这样会伤害到自己的！快用镇定剂！”
朗博士一声令下，叶衍很快被用了镇定剂后放松下来。
再次经过全面的检查后，朗博士皱紧眉头，看了眼手上的X光片，上面显示着惊悚的异象——
数条光斑从叶衍的耳际向内延展，那光斑的颜色比之之前从叶衍耳内发现的要淡了不少，甚至要仔细辨认才可知一二。
它们就像是突然有了自己的思想，开始向着同一个目的地进发，那里，就是叶衍的大脑。
“这种情况我们谁都没有见过……”朗博士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光斑太多也太密集了，它们的移动速度很缓慢，但是，谁也不知道，当它们到达目的地后，叶衍会发生什么。
沈忆流着泪，凝望着爱人失去意识的面容。
她无法想象也难以接受，刚才叶衍短短清醒的一瞬间，很可能就是两个人之间相望的最后一眼。
病床旁的操作台上的器皿里，薄薄的两片可编程材料漂浮在液体里，细密无比的电路隐约闪着微光。
还是南希博士第一个发现了这副奇异的景象——
在没有任何人控制的状态下，两片材料缓缓靠近，电路里的微光有规律、有节奏地亮起又黯淡，就像是在……
“它们在传递信息！”
南希博士惊呼出声，在这句话出口的下一秒，两片材料就同时暗了下来，像是变成了两片死物。
沈忆听闻，突然抓过放置着材料的器皿，死死盯着漂浮于其中，害得叶衍落得此下场的罪魁祸首。
一丝灵光从她脑海中闪过。
“诺伯？”
刚才的混乱中，沈忆那边有人按断了法比安的电话，就在他惴惴不安之时，电话再一次响起。
还是沈忆的声音，但她没有交待叶衍的情况，而是焦急地询问着诺伯的位置。
“他这几天应该就在纽约，怎么了吗？”
“陆刻已经在赶过来的路上，我需要诺伯也尽快赶到，地址是……，法比安，叶衍能不能得救就靠他们了！”
“好，”法比安正色应答，“他会很快赶到。”
有了法比安的保证，沈忆微微放下心来。
她回望脸色仍然惨淡的叶衍，在心里不住祈祷：
但愿她所猜想的是正确的……
那短短一瞬的清醒过后，叶衍又陷入了混沌与迷茫之中。
有时候，他能感受到浪花的波动、海风的吹拂，但因为丢失了诺伯的小小装置，那些感受不过是惊鸿一瞥，很快就会远去。
他没有放弃，他也知道，沈忆同样没有放弃。
包裹着他的巨大泡泡是一层禁锢，但同样，也是一种隔绝。
他身处阴谋和漩涡的最中心，却也与纷复错杂的现况所隔离。
这给了他机会。
毕竟，叶衍终于能够确认，在他脑中的那个人，并不能猜透他的真实内心。
对话有时会在这个脑内逼仄的空间中进行。
不过对方也很狡猾，透露出的信息完全在叶衍所知的范围内。
这个人伪装得很好，同时也很了解自己。
叶衍不断地评估他的对手。
“放弃吧，我知道之前你做了什么。”洛非的声音优哉游哉，在叶衍身边围绕，仿佛是看见了老鼠的猫。
“信号隔断器？说真的，我很佩服你，”“洛非”继续说着，“短短几小时就反应过来，你还是那么厉害。”
叶衍虽然对那人的话心生疑虑，却还是不动声色。
“怎么不跟我说话了？你不想知道，外面正发生什么？”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叶衍开口，问出了一直萦绕在他心里的话。
“不想知道我是谁吗？”“洛非”却回避了这个问题，叶衍也得承认，他抛出的这个疑问很有诱惑力。
但是，叶衍却有一种感觉，如果他顺着“洛非”的话接下去，绝对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
他选择了用沉默来应对。
“……很聪明，”“洛非”好像鼓起了掌。“但是，你还是不够了解我。”
了解你？叶衍在心底嗤笑，这家伙比他先疯了？
还没等叶衍说话，“洛非”又再度开口。这一次，他说出的话仍然给叶衍带来了不妙的预感。
“很抱歉，要用这样的方式和你正式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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