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财站起身来，走到那个八哥前面，盯着半晌：“不是为官还好就能为官。”转过头看看王居正：“赵德汉的手上拥有一支两万人的京兆府兵，这股力量战力不强，在禁军和锦衣卫面前完全是不够看的，但是赵德汉却凭借着这股力量在短短三年内把长安城摸得清清楚楚，甚至在上次那件事上消息更是比锦衣卫还要快，还要准。”
“上次那件事情？”王居正有些疑惑。
左财看了看手中的乌木吊坠：“便是这个东西。”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王居正想起昨天那个女子交给自己这个东西时神神秘秘的表情，又想起中午苏青古怪的表现，越发觉得这个东西不简单。
“这个东西是一个教派的信物，一个对于作为天下共主的陛下来说决不允许生存下来的教派。”
“就是上次传得沸沸扬扬却又戛然而止的拜月教？”王居正忍不住说道。
“嗯？”左财确实没有想到自己平时里懒懒散散的儿子竟然能够打听到这些东西：“不错。”王居正可能会认为左财说的不错是自己猜拜月教没有错，可是左财还有另外一层意思，那便是自己的儿子能够猜到拜月教，这件事情本身就不错。当时拜月教闹得沸沸扬扬，但从兴起到结束也不过两三日时间，如果没有参与到其中，知道这个教派本就不是容易的事情，更何况还能仅仅依靠自己零零散散的几句话便推测出这个被皇帝陛下认为有可能威胁统治的教派便是拜月教呢？左财越来越发现自己这个儿子似乎真的还不错。
“陛下认为这个教派会威胁到自己的统治，于是派出锦衣卫一夜之间端掉三十五处教坊，五十八处酒楼，七十三处民居，更是在锦衣卫的诏狱里,关进了七百五十八人。”
呼~
王居正不由得深吸一口气，自己虽然能够在和那些官宦子弟玩耍之时探听到一些消息，但终究还是管中窥豹，可见一斑，还是无法做到全面了解，而今日听到父亲说起这些才知道到底这件事到了什么程度。
“锦衣卫很厉害，赵德汉也很厉害，拜月教很惨。”王居正瞥到左财手上那枚乌木吊坠：“不过现在看来应该是有些残余了。”
“可是这和赵德汉为官到底有什么关系啊？”王居正感觉有些摸不到头脑。
“是啊，本来说并没有什么关系。”左财深深叹了口气：“可是赵德汉在锦衣卫之前便了解到了这个教派的全部，锦衣卫当晚的行动，赵德汉更是完完全全看在了眼里。”
呼~
这是王居正今天第二次大喘气了。
“天下当然是陛下家的，锦衣卫也是陛下手中禁军之外最为信任的力量，可是这股力量竟然被一个京兆府尹盯得死死的，这赵德汉是疯了不成。”王居正脸色有些难看。
“世上不缺能臣，缺的是能够让那位放心的能臣。”左财朝着宫城的方向拱了拱手。
“那赵德汉现在应该怎么做？”王居正眉头皱了起来。
“还能怎么做。”左财抬起头来看看天空，太阳已经开始西落，一天的时间又要结束了。
“静静在家中等十天，做什么已然没有用处了。十天之后上一道折子说自己能力不够，祈求告老还乡便是。陛下念在多年辛苦的份上自然不会多加苛责。”
“那拜月教？”王居正站起身来扶着左财慢慢向正厅走去。
“拜月教已经被清查，到底是怎么回事，又有什么重要的？这件事情就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是朝堂少了一个叫做赵德汉的正四品京兆府尹罢了。”左财扭过头来看看那只八哥：“回头把这八哥给羽王爷送回去吧，该踅摸踅摸下一只了。”
……
皇宫之中，杨鼎勋正在淑妃宫内逗留了一个下午，出来之时，脸上还有些许红晕：“这宫中的天气实在是热的厉害，去年就说北新桥下那口寒井今年有望出冰，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回陛下，北新桥下的寒井正在挖掘，据回报，晚些时分便可运送一些过来与陛下解暑。”答话的是杨鼎勋三岁时便伺候着的太监李三祥，当时还只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太监，但终究伺候着储君长大，便慢慢来到了大内总管的位置上。
“好。”杨鼎勋满意的点了点头：“还是你能记得朕的话。”
“伺候好陛下本是奴才的分内之事，奴才在国政上无法为皇上分忧，只能伺候好皇上的生活起居，这便是奴才最大的幸事。”
杨鼎勋听后眉头微微皱起：“你还想掺和朕的国政？”
李三祥一听面色大变，立即跪下，面部贴地：“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绝没有那个意思，奴才失言、陛下赎罪。”说着把手中拂尘一丢，抽出两只手“啪啪”便开始抽自己的脸，直打的肿起三分。
杨鼎勋挥了挥手：“好了，朕就随口一说，你这又是何必。”说完负手而去，留下李三祥呆在原地不敢动弹。
……
左家大厅，王居正吃完晚饭净了口后被左财留了下来：“与我过来。”
王居正苦笑的看着左财：“老爹，您今天和我说的已经很震撼了，该不会还有什么更震撼的东西要和我说吧。”
左财想到下午时，发现王居正已经开始关心朝堂之事，能够在错综复杂的关系网中找到症结所在，不由得老怀甚慰：“走便是了，哪儿来的那么多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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