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这个词对于苏青来说是一个梦魇，几个月前那场阳谋便是因为一场月光的缘故，这些日子自己掩盖身上的气息，放弃对天地元气的掌控也是因为月光的缘故，今天白天通过左财向杨鼎勋传达讯息也是基于月光短时间内不会发现自己的判断，可是现在看来自己在某些地方还是出现了失误。
苏青回到家的时候，苏苏已经打好了洗脚水在等着，水里氤氲着的热气使得水面上倒影出来的月有些朦胧，苏青心情不是很好。
“拜月教的发展有些快了。”苏青看着洗脚盆里被自己踩碎了的月亮，很快又聚合了起来。
“嗯，我也觉得。”正给努力揉搓着苏青的脚的苏苏点了点头，深以为然：“前几天还没这个教派，今天晚上突然吴大婶儿就提了出来，就像是……”歪着头想了想：“突然出现在人们脑子里面一样，很可怕。”
“你觉得这个拜月教到底是怎么回事。”苏苏站起身来，把鞋子脱掉，小脚丫放在洗脚盆里，苏青跻着鞋子蹲下来开始替苏苏搓洗。
“它明显还是不相信三个月前发生的事情。”苏青想了下：“或者说还是有些怀疑，准备下来看一看。”
“怎么看？”苏苏感觉脚被摸的有些痒，准备蹭一蹭，却发现还被苏青握着，不由觉得脸有些发烫。
“它没有办法真身下来看一看。便准备通过借助人们信仰的力量来看一看。”苏青这次用的还是“它”来代指，因为苏青一直认为天上的那位和地上的人类不是同一物种，即便有那么极为微小的可能是地上的人飞升上去的，那么当他飞升的那一刻，就已然成了不同的物种，他自然就变成了它。
“信仰的力量？”苏苏感觉有些玄乎。
“远古时代有个人很讲义气，大家都称他为关二爷，虽然后来被东吴碧眼儿设计杀死，但人们每每想起关二爷都敬佩不已，后世多有加封。”苏青想起那位豪气干云的将军，不由也是敬佩之至：“后来也多有传出关公显圣之事。”
苏苏想起小时候听的那些戏文，不觉点了点头：“你说那个它也是这样？”
“我觉得它想到的，或者说现在正在做的也是这种事情，要知道人们的精神力量是无限的。”苏青拿起擦脚布把苏苏脚上的水擦干，擦得很仔细：“它应该是要收集人们的信仰，然后就可以把自己的分身投影到这方世间。”
“那我们怎么办？”
“我的计划要进行调整。”苏青想了想，然后站起身来，把洗脚水向外面倒掉。
“我说这好歹是自己家，咱们能不能倒远点。”苏苏喊了一句，然后跟了上来：“怎么调整？”
“我的进度要加快了。”苏青有些头疼，这两天净忙些王居正、张三乞那摊子事了，有些浪费时间了，还好明天就可以上课了，学院里藏书的书苑也会正式对自己开放。
“还能怎么加快？”苏苏接过苏青手中的洗脚盆，然后从旁边水缸里舀出水来开始冲洗。
“那就要看宫里的那位了。”苏青移过目光，看向北边，那里是皇宫的方向。
……
“拜月教。”杨鼎勋站在御书房的门前，望着天上的那轮明月。
锦衣卫镇抚司严戈躬身站在旁边。
“出现多久了？”杨鼎勋转过头看着严戈。
“昨日出现，今日鼎盛。”
“你的消息有些迟了。”杨鼎勋面无表情。
“属下知罪。”严戈把头埋得更低了，帝国建国之初就有明确诏令：人们可以信奉远古传下的教派，比如道教、儒学等，也可以信奉历史上的英雄，譬如关二爷、华神医等，但是不能人工造神，妖怪更是不能成精，这个拜月教拜的虽然是天上的东西，却不在人民可以信奉的范围之内，而昨天长安城出现拜月教的事情，作为皇帝的耳目、帝国最大的情报衙门，竟然今天才上报，这本就是严戈的失察。
“去查查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
身后飘起一缕清风，严戈已经走了。
“看来你还是不相信我啊。”杨鼎勋看着天上的那轮明月：“既然不相信我，那还要通过我来做这么大的动作干什么？你到底还是想要下来走走，那朕就要看看在这方土地上朕到底能不能做得了主！”既然是帝王，那便要有帝王的傲气，杨鼎勋伸手召过来一个太监，从太监手里面拿过一杯清茶，缓缓饮下，然后眉头皱了皱：“酒！”
常安坊一处酒楼三层顶楼，两个伙计正在打扫房间，客人吃剩的酒菜被倒在泔水桶里，伙计的表情有些不忍，这些东西带回家中重新做一做能够给家里人吃一顿好的，只是老板看得比较严，后院的生猪还要喂。
房间的门突然被一脚从外面踹开，一队黑衣人鱼贯而入，两个伙计吓得战战兢兢，只见为首的黑衣人在房间里四处看了看，然后盯住那个泔水桶，随即也不怕脏，伸手在里面捞了起来。
两个伙计看着这一幕，脸色瞬间惨白。
“抓起来。”为首的黑衣人手中动作停了下来。
侧边的黑衣人一脚把两个伙计踹倒在地，另有黑衣人拿出绳子把他们两个结结实实的捆了起来，此时为首的黑衣人才把手从泔水桶里捞出来。
手里捏着一个物件，带清洗干净后，大家才看清：一块镶嵌着碧玉做成的月牙的乌木吊坠……
这天夜里，整个长安，查封教坊三十五处，酒楼五十八处，民居七十三处。夜里打更的更夫看到漫天遍野的黑夜人点亮了漫天遍野的灯光，带走了漫天遍野的人。偶尔有抵抗的还发出了惨绝的叫声，地上的刚刚流着的血还没有氤氲开来，便又被另一队黑衣人拿水冲洗干净。
……
早晨的太阳还透着绯红的颜色，像是少女看到了梦中的情人，大殿里站着的的大臣们眼睛也是红色的，却又是另一番光景。
三声鞭响后，随着尖声尖气的“皇上驾到”。杨鼎勋缓步走到龙椅前坐下，盯着下面的诸位大臣：“昨日休沐不知大家休息的怎么样啊？”随即把手中把玩的一块乌木吊坠仍在地上，声音还是懒洋洋的：“朕休息的可是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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